女儿问我,为什么床底也有一个爸爸。
我告诉她看错了。但其实,我也看到了。
现在站在我身后的那个丈夫,似乎不是真的。
1
晚上,哄女儿睡觉的时候,她让我把耳朵凑近。
「妈妈,我好像看见还有一个爸爸。」女儿小声地说,「他就在床底下。」
我顿时寒毛耸立,但脸上还是强装镇定。
「培培太困了,所以看错啦,快睡吧。」我小声地安慰女儿。
其实,培培没看错。
在我把培培抱上床的时候,我捡起掉在地上的兔子布偶,就看到了躺在床底下的人。
是我丈夫周鸣。
但现在,丈夫明明在客厅吹头发。
我让培培闭上眼睛,边安抚她睡觉,边回头看了一眼门口。
然后,我悄悄地弯下腰,把目光探向床底。
确实是周鸣的脸,他身体已经没有呼吸的起伏。
床底太暗,我看不清更多细节。
外面吹风筒的声音还在响着。
我拿起培培床边的小鸭子夜灯,伸向床底,照向周鸣的脸。
他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,我将灯光往下移,他脖子上,浮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勒痕。
这个是我丈夫吗?他被勒死了吗?
泪水一瞬间涌上了我的眼眶。
突然,吹风筒的声音停下了。
门外传来拖鞋走路声。
我连忙将小夜灯放回床头,抹去泪水。
「睡着没有?」和我丈夫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门口,轻声地问道。
我点点头,起身走出培培房间。
「睡了。」我顺手把房门带上。「我去洗澡。」
没走出两步,周鸣突然拉住我。
「等等。」
周鸣把我拉回他身边,他端详着我的脸,俯身在我耳边:「你眼睛,怎么红红的?」
我心里「噔」地一颤。
「有吗?可能困了吧。」我全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,不让它有任何变化。
我挣开周鸣:「对了,8床那个肝硬化的老太太,今天下午走了。」
周鸣愣了一下。
「节哀,别想太多。」他拍拍我的背,「快去洗澡吧。」
我转身走向浴室。
头皮却一阵阵发麻。
老太太是我诈他的。
我是市三院的护士,我负责的8床,是个骑车摔伤的年轻小伙。
后面这个人,不是我丈夫!
2
进了浴室,我将门反锁。
报警!
一摸口袋,该死,手机被我放在卧室的床头充电!
但就算报警又怎样?告诉警察,我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丈夫,他把我原本的丈夫杀死了?
且不说有没有证据,这种荒唐的事,能调查出结果吗?
报警也就相当于我指认了现在的丈夫是凶手,如果不能证明人是他杀的,甚至——他作为丈夫的复制品,警方的手段根本无法证明他是假的,我和女儿怎么办?
为了女儿的安全,现在,我必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。
洗完澡,我回到卧室。
周鸣给我递来一杯水:「给你倒的。」
我微笑着接过水杯。
在进卧室前到客厅关灯的时候,我看到药箱的抽屉没有关牢。
里面有安眠药。
是希望不发出声音,所以没有关牢吗?
「我先敷个面膜,等会儿喝。」我把水杯放在化妆台上。
敷完面膜,我拿起水杯,当着周鸣的面喝了两口。
然后趁他不注意,把含在嘴里的水吐在一张化妆棉上。
关了灯,估摸过了一个多小时,我因为心里紧张,完全睡不着。
我保持着呼吸的平稳,像是睡着了一样。
突然,我感到周鸣从床上起来了。
他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卧室。
我不敢睁开眼睛,只努力地竖着耳朵,听他的动静。
周鸣打开了女儿房间的门!
他要干什么?
我脑子里很慌乱,我要冲过去保护女儿吗?
但我还是忍耐住了这股冲动。
如果他要对我和女儿下手,完全不用等我睡着。
难道他是要……
果然,我听见了微弱的「嘶嘶」声。
那是在地板上拖动一具成年人尸体的声音。
十分钟后,我听见客厅传来轻轻的关门声。
他出门了。
他带走了我丈夫的尸体。他要毁尸灭迹。
我从床上起来,摸黑来到女儿房间。
女儿在床上安然地睡着。
床底下,丈夫的尸体果然不见了。
我来到阳台,楼下一辆小车正驶出小区。
我突然想起一件事,丈夫车上有我放的定位器!
之前有段时间我一直值夜班,同事让我长点儿心眼,别让老公在外面偷吃也不知道,所以我网购了一个指甲大小的定位器,放在车后座下面。
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,但我记得那款定位器的好处是可以远程通过手机启动,充电一次可启动10次。
我拿出手机,重装了定位器的App,启动定位器。
地图上跳出丈夫车子的实时位置。
刚才离开小区的果然是丈夫的车,车速很快,我放大地图,车子不一会儿便上了过江大桥。
他要抛尸!
如果丈夫的尸体直到出现巨人观才被发现,那就彻底地没有证据了!
因为我无法证明,那个尸体是我真正的丈夫!
我心里着急不已,立马拨打了报警电话。
电话接通。
我浑身颤抖着说:「过江大桥有人要抛尸!你们快过去!」
「女士您别急,您是亲眼看见有人要抛尸吗?」电话里传来接警员的声音。
我正要回答,突然,喉咙却好像被死死地掐住。
因为我看见,一只手,推开了阳台的落地窗。
周鸣站在我面前,直勾勾地看着我。
「原来你没睡着啊?」
3
我急忙挂了电话。
「这么晚了,跟谁打电话?」周鸣走出阳台。
「科里同事,急救室来了3个出车祸的,找人回去帮忙。我看你不在,正想打给你呢,得留个人在家看着培培,你刚去哪儿了?」
我说的是实话,来自几分钟前,手机顶部弹出的护士